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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红尘(3-4)

九久小说网 2021-01-08 19:03 出处:网络 作者:日入月编辑:@iCMS
                恋恋红尘 作者:日入月 2010/08/19发表于:春满四合院
                恋恋红尘

作者:日入月
2010/08/19发表于:春满四合院


                (三)

  江浙一带自古繁华,尤以庙会为甚,何解?有樑上君子打油诗一首,云:人
水马龙,东瞧瞧西看看,熟妇御姐萝莉;摩肩擦踵,这摸摸那抓抓,银子金子票
子。

  虽道此等不学无术的小儿五律不明、七绝不谙,可是读将几回,却也通俗易
懂,逗人莞尔。

  卧龙镇地处南北要道,北往应天、苏州,南通杭城、宁波,更兼身傍天下名
胜——西湖。此地自古繁华,来往客商如流,更别提庙会之际。

  这日恰逢十五,从各县临乡赶来朝会的山野村夫、行脚客商自是不计其数,
杂耍卖艺的,卜算问神的、赶集买卖的、请愿拜佛的,一窝蜂全拥到了镇上。吆
喝声、嬉闹声、敲锣打鼓声此起彼伏,一时间小小的卧龙镇像是炸开了般,人声
鼎沸,喧闹无比。

  小镇西边上走来两位翩翩少年郎,其中一位身着水黄色缎衫,顶戴宝玉文士
帽,只手轻摇摺扇,顾盼生辉间,潇洒不羁。

  另一位少年更是不凡,身材略高于旁边的小哥儿,悠悠踱来,却似那一袭及
身白色长袍,不染一丝风尘,端的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两人的出现,立刻引来了不小的骚动,大胆些的女子更是驻足,窃窃窥看。
这两位少年倒也风流,不假于世俗,传眉递眼的,惹得少女媳妇们个个似醉了酒
般,步履飘浮,颜染红花。

  那白衣少年倒还罢了,黄衣少年形状轻佻,偶尔还上前搭讪几句,问:「姑
娘闺讳,年庚几何,家在何处,可曾婚嫁否?」但凡被问话的女子皆羞不自抑,
不敢与他对视,要不是紧张得开不了口,就是低声蚊语,间或性子烈些的,直接
往黄衣公子手里塞了物事就跑,其中有香荷、香囊、丝巾等。

  週遭众男士皆心中酸涩不已,这等小白脸儿却是打家劫色的料!

  突然,街中譁然。原在逗弄小姑娘的黄衣少年眉头微蹙,嚷道:「文哥哥,
咱们去看看前边发生何事。」

  黄衣少年性急,一边张望,一边已经迈步而去。白衣公子朝那被骚扰的小姑
娘歉意一笑,遂跟了过去。

  小姑娘愣了神,半天才转醒,待望眼寻去,那白衣公子却已走远,她哀怨地
看了白衣公子一眼,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去,待近到身后,也不管旁边是否有人注
意,一咬银牙,急急将手中攥紧的香囊塞进白衣公子的手中,转身就逃。

  白衣公子捏捏手中的香囊暗自窃笑不已。

     ***    ***    ***    ***

  「哎,撞上了撞上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府小厮,狗头!

  只见李府的几个家丁当街围着一个俊俏的小媳妇,那小媳妇往左走,一家丁
就挡住;小媳妇往右走,另一家丁就补上。这小媳妇生得俊俏,虽然只是青衣葛
布的妇人装扮,却掩不住那身段子的妖娆风流。

  小媳妇左左右右走了几遭都不通,忙往回走,这时恰撞上了一瘦高男子。

  「小娘子,少爷我陪你游西湖好不好?」

  小媳妇又羞又急,眼见身前男子衣着华丽,旁边僕从相随,自是得罪不起,
委婉道:「请公子借道。」

  小媳妇躲闪着,欲往人群中去,可前路早被一众家丁给堵住了:「小娘子,
我家李大少可不是恶人哦!只是见你一个人出来游玩实在危险,我带你去看湖如
何?」

  此大少正是彼大少,李士成。

  李士成最开心的日子就是初一十五庙会之际,这时刻相思的姑娘、闺怨的小
媳妇们都会去镇西卧龙山上请愿拜佛,他自可在卧龙镇上侯着,专找那些村姑乡
婶下手。为何不找大家闺秀、名门望族?李士成虽然作奸犯科,可也懂得众怒难
犯的道理,再说兔子不是也不吃窝边草嘛!

  今日一大早他就带了手下一群人四处望风,这李士成的脑瓜子倒也灵活,只
要是上山的道路都分派了三、四个人把守,一见到猎物,跟蹤的跟蹤,报信的报
信、联络的联络,各自分工不同,而他自己本人则坐镇望洋楼中,一边观景赏女
人,一边喝酒听小曲,逍遥自在。

  适才听得一小厮递来消息,城中遇到一极品!他二话不说,带领手下五大头
赶了过来,一见之下顿时涎水横滴、双眼冒火,当场就下了命令:劫回去压寨!

  李士成手下的五大头各自不凡,据本领不同被李士成赐名为:狗头、猪头、
牛头、鸟头、龟头。

  狗头,军师也,无一算计不奸;猪头,肉盾也,群殴时,善能扛血;鸟头,
屁神也,善逢迎,一张鸟嘴天花乱坠,可下流星雨;牛头,战神也,高丈二,一
打十的恐怖蛮力;龟头,早洩龙套男,乃李士成最最重要的玩伴,一般为狗头计
策中的负面角色扮演者。

  五人原都是城中好吃懒做,偷盗奸猾之辈,被李士成收了去,自成为李士成
的近随后,五人更是为虎作伥,变本加厉。

  此刻五人当街围了一个俊俏的小媳妇调戏,脸上都觉风光。这做家丁就是好
啊,只要背后的靠山不倒,吃喝嫖赌样样不少。

  俊俏的小媳妇眼见对方出言相戏,又带人困住自己,心中又急又怒,言语中
已带着哭腔:「公子,请……请让妾身走吧!」

  李士成见众人围观,自是得意,陶陶然道:「小娘子放心,本少爷只是请你
去游西湖罢了,哈哈哈哈!再说了,我家的船……床很大很舒服哟!」

  说着,李士成淫念顿生,越瞧那小媳妇越是美豔,特别是那羞怒交集又无可
奈何的神情,水嫩嫩的直教胯下的阳物一跳一跳地颠将起来,当下再也忍不住,
伸手朝她脸蛋儿摸去。

  「喂!你爪子别乱碰!」

  世间多凡夫走卒,遇官先破三分胆,况且李恶少名声狼藉,远扬他乡,真正
敢站出来打抱不平的英雄豪杰少之又少。围观的人群中多是怕事之人,很快就分
出了一个圈来,当中站着一个轻摇摺扇的翩翩美少年,只见他唇红齿白,明眸善
睐,比之那俊俏的小媳妇还要赢上几分。

  就将摸至那嫩嫩的小脸上,突然间闻得一声喝斥,李士成心头一怒,待寻着
来声望去,却是一个颇为眼熟的黄衣少年。

  那黄衣少年收起了摺扇,掂在手里,笑吟吟地望着李士成道:「我家哥哥说
了,这小娘子我们要了!」

  街上围观的众人皆譁然,这来了一个,又来一个,真真世风日下啊!想着黄
衣少年面生得紧,穿戴又富贵无比,敢情是初来卧龙镇游玩的贵族子弟,这下可
好,来了出双恶争女。

  李士成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么一极品少妇,眼瞧着就要劫去压寨,可这不知哪
里冒出来的黄衣小白脸儿开口就收了小媳妇去,这……这天下间还有王法吗?

  不假思索,李士成混不觉给气冲了脑门,开口就要命令五头干架夺人,可口
一张:给老子打!却吞进了肚子里。

  原来旁边的狗头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黄衣少年的身份,正担心事情要黄,眼
见李士成不分青红的就要发飙,忙一伸手捂紧了李士成的嘴,在他耳边道:「是
柳……公子!」

  这也难为狗头了,对一个主子熟知脾性是必备,可到了狗头这境界,李大少
只要随手一指天上的鸟,他就知道大少想拉屎了。李大少再一指地上的花,他知
道大少饿了。所以旁人不知道李士成想干嘛,可狗头却看得真切,深怕他说出不
敬的话来,连忙阻止。

  李士成也非蠹蠢之辈,给狗头这一挡,马上凝神,瞧着眼前之人果然识得,
又瞧见那黄衣少年身后的白衣少年,顿时再明白不过了,略一抖擞,道:「呃,
既然两位公子看上了,那我就先走了!」

  「急什么?小爷我还要来个英雄救美呢,来,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站好了。」
黄衣少年笑嘻嘻地下命令,他见众人站好,又道:「兰花式!」

  五头及其他家丁一愣,齐齐望向李士成,李士成把脸一虎,嚷道:「柳公子
说话你们没听见吗?都给我兰花式!」

  「你!」黄衣少年的摺扇指了指李士成。

  李恶少裂了下嘴,歪头看向那白衣少年,见对方亦微笑着望过来,一下就蔫
了。

  週遭围观之人皆纳闷,这黄衣少年好大的派头,三言两语就从李家恶少手里
收了女人,还声言要英雄救美,待得李家众人摆出「兰花式」的时候,有些眼明
的就瞧出端倪来了。

  那一排家丁,包括李士成在内,都一个个半蹲着,高高的朝后撅起了屁股,
这算什么意思?

  果然,只见那黄衣少年一撩长袍,别在腰间,从左首边开始,一脚一脚朝那
各式各样的屁股踹去,一边出脚,一边口中吆喝。

  突然从人群里头爆发出一声叫好声,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人群中又有人叫
好,接下来群情皆奋,叫好声连连。

  黄衣少年踹得愈发兴起,手中摺扇攥得紧了,每一脚都踢得李家家丁鬼哭狼
嚎,只一瞬的工夫,地上就趴了一地扭来扭去的人。


                (四)

  经此一场闹戏,李士成无脸再呆,朝黄衣少年告声罪,带着一众家丁灰头土
脸而去。

  週遭众人见李恶少遁去,心中自是畅快莫名,这一口鸟气实在是憋得久了,
当下看向那黄衣少年也觉得顺眼了许多。

  黄衣少年见人群越聚越多,作一环揖,朗声道:「众位相亲父老,小弟适才
胡闹,阻了会市,望大家多多包涵。」这话说得委婉,闹够了,你们看够没?还
不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见他说得客气,当下各自识相的散去,却也有一些爱热闹的人想看出个
结果,这黄衣公子是否也劫色?也有些刚来凑热闹的则在一旁拿人问个究竟。

  黄衣少年轻轻一笑,也不理会,径直朝那俊俏小媳妇走去。

  小媳妇一早就躲到了人群中,见那黄衣少年行到近前,顿时又急又羞,急的
是:这少年原先说过他哥哥要带自己走,岂不是和那恶少是一般人物?羞的是:
少年脸上的笑容好生惫懒,却又那么好看,让人捨不得眨一下眼,可就这么看着
自己干嘛,啊!来了来了。

  所幸这小媳妇有几分急智,当下万福道:「妾身拜谢公子援手。」

  「小娘子一个人出来游玩的吗?可要本公子相陪否?」

  那小媳妇闻得人声就在耳边,一抬头就望见一双笑吟吟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直勾勾瞧见心里头,彷彿心中所想都被看穿般,不觉脸上一热,忙往后缩了缩,
道:「不用了,妾身……谢过公子美意。」

  「要是待会那些恶人再回来找你怎么办?」

  可你就是恶人啊!有这样逼迫人家的吗?

  小媳妇无语,一时答不上话来,只拿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偷偷地看着眼前
的黄衣公子。只见那公子面如冠玉,未语先笑,编贝般的牙齿,光那嫩白的肌肤
就让自己好生羡慕,心道:这俊后生真好看极了,要是个女子就好了,唉!可惜
他就是一个小无赖。

  「姑娘,你是山里人家吧?」

  小媳妇心头一阵舒服,单单是闻听那嗓音就让人愉悦不已,一侧头,整个人
就呆住了,天啊!竟……竟然有这等人物!

  原先看见那黄衣公子已经抑制不住得怦然心动了,此刻一见到身边突然出现
的白衣公子,却连魂儿也没了,只愣愣的看着那一双宝石般璀璨的眸子。

  白衣少年莞尔一笑,凑过身去,这是一个很亲昵的动作,小媳妇隐隐感觉到
不妥,可却偏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妥,彷彿就是被他……亲上一口也是自然。

  「姑娘,你瞧。」白衣少年在耳鬓上一拔,露出髮梢下的耳朵。

  小媳妇看去,好生精緻的耳垂上有一个耳洞。这……

  「哦。」虽只低低「哦」了一声,却不及道出心中万分之一的失落。

  黄衣少年一早就心疼小媳妇脸上的红嫩,见她怅然若失的样子,更是忍不住
手痒,上前拧了一把,笑嘻嘻道:「好漂亮的小娘子哟,你家相公把你弄丢了,
还是你和情郎私奔呢?」

  小媳妇被这一拧,吓得回过神来,想起之前患得患失间的丑态,暗暗自骂不
已,只略一定神,就恢复了常态,道:「回公子话,妾身却是山里人家,今日跟
相公来城里卖山货,不想被……多谢两位援手之情。」

  说话间,细细观察起了刚刚毛手的黄衣公子,见他喉头虽没有喉结,但两鬓
下的耳洞却看不到,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朝身边的白衣公子移了一点点。

  白衣公子见对方身着青衣葛布,却洗得浆白,言谈举止彬彬有礼,心中很是
喜欢,遂相邀道:「姐姐好生客气,妹妹二人对此地不熟,不知姐姐可愿意和妹
妹同游?」

  小媳妇望了黄衣少……女一眼,见她果然是挤眉弄眼的一脸坏笑,心中顿时
明白了几分,此二人比之自己不知要美上多少,要是身着女儿装,岂不是……寸
步难行?又想:刚才那恶少见到此二人立刻就吓得就缩手缩脚,该是哪一家的富
贵千金跑来游山玩水的吧?

  小媳妇越想越明白,当下笑道:「公子好生客气,姐姐『二字』可不敢当,
妾身娘家时,姓赵,单名一个莹字,叫我莹莹就可以了。」

  黄衣少女一手拉过小媳妇的手,笑道:「哈哈哈,这下可好。莹莹姐,我姓
柳。」又道:「此处人多,咱们边逛边聊如何?」

  三人说话小声,旁人自是不知,眼见那黄衣公子竟然当众牵起了小媳妇的手
儿,尽皆譁然。

  「哇!小白脸真有两下子,李小恶都没碰到的女人,三言两语就弄给他上手
了。」

  「羡慕吧?嫉妒吧?下辈子投胎的时候认个漂亮的阿妈你再去钻!」

  ……

  碎碎的言语零零星星,赵莹一直尖着耳朵听着,听得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头,
羞涩难当,亦步亦趋地被柳小姐拉着走。好歹走出一段,议论声小了,才缓缓透
过一口气来,转眼看向身旁二人,谁知两位小姐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自己,
一时间又觉可笑,又觉好玩,随之渐渐释然!

     ***    ***    ***    ***

  「看看,这卧龙镇真是乌烟瘴气的很!前脚狼刚走,后脚虎又来!哼!咱们
大明朝还有王法吗?」

  聚雨轩上正坐着三个文士,这三人正是安淡水、陈曦、孟有文。

  三人适才喝酒聊天,正至兴头上,突然闻得大街上喧哗,遂去走廊上观望,
从李士成作恶,到小媳妇被黄衣少年牵走都看了一回实在。

  此刻三人重新坐回了酒桌上,可心境自是各不相同,先前出口讽刺的是孟有
文,而安淡水和陈曦二人却若有所思般地不住摇头点头。

  孟有文发觉了两人的不对劲,暗道:『这两位仁兄莫非又有新作问世?想那
一齣丑恶行径,两位仁兄必定有所感悟,这一不世出的诗词,就不知道是如何锦
绣了!』

  举凡灵感一来,任凭天公打雷下雨亦然癡狂,这就是文人!

  孟有文不禁替两位朋友高兴,一边独自浅斟,一边耐心的等待着。

  「哎,圭凤兄,可觉得那黄衣公子瞧着好生眼熟啊?」

  「是啊,好像在那里见过一般,可就是想不起来。」

  孟有文一口酒水呛在喉头,半晌才咽进肚里,看着面前紧蹙眉头的二人,心
中暗歎:『不就是小白脸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莫非贪图他身家富贵,想去
巴结?哼!』

  「似这等风流人物在咱们江浙一带应该很有名才对,我怎会不知道呢?!可
我偏生又见过他一般,唉!」陈曦摇头,不解。

  「见过又如何?不就一小白脸儿嘛!」孟有文甚是不屑。

  陈曦混不觉得对方在讥讽,喃喃唸道:「小白脸儿?」

  只唸到第三遍,陡然大喝一声:「是她!」

  「哈!哈!哈!」

  一声大喝外加三声狂笑直似晴天一道霹雳般,震得举座皆惊,二楼雅厅内的
人都望了过来,其中不少识得陈曦者,都想:这不是名动一方的梅林七君子中的
陈文起吗?怎生如此失态?

  接下来的一幕已非失态可形状,只见那陈曦狂风奔雷般朝楼梯口捲去,一路
绊倒不上桌椅,跌得鼻青脸肿却混不觉得,众人只听得一阵「咚咚咚」的响声传
来,却不知是走下去的还是滚下去的,莫不以为这陈曦是得了癫痫等隐病,突然
爆发了。

  「文起兄……他怎么了?」孟有文看得好一阵恶寒,心惊肉跳的询问起旁边
的安淡水。

  当他看见安淡水那神色的时候,混身鸡皮疙瘩一个个浮起,忍不住「啊!」
的一声叫出来,接着一阵「乒乓」声大作,椅翻人倒。

  「她她她她她是……柳媚儿啊!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柳……柳媚儿是谁?」孟有文痛得呲牙咧嘴,揉着痛处,呻吟着。

  「她是曲仙子身边的婢女。」

  这一声喊遥遥传来,孟有文抬眼一望,顿时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原来
这安淡水正翻过走廊上的雕花,往大街上跳去。

  「曲仙子?」

  「是曲仙子!!」

  孟有文又听得身后几声爆喝,这回没来得及回头,几个人影直接从自己身边
跳过,往那楼梯口冲去。腿快的先下楼,腿慢的慢下楼,后边腿快的又赶上前边
腿慢的,想拨开前边腿慢的先走,可后边腿快的被这一阻,收不成势,一下滚成
了一堆。

  有人见楼梯走不下去,一撕襬间的长袍,三两步往走廊上冲去,却是要去跳
楼……

  这一跳不打紧,后边的人也都跟着往下跳,只一瞬,耳边再没有声响,整个
二楼雅厅里头空空蕩蕩,只余下满地的狼藉。孟有文直直看傻了眼,心中翻起一
阵一阵的恶寒,他看见每一个人都鼓凸了眼球,脸红,脖子也粗,那不叫兴高采
烈,该叫疯癫,对,疯癫!

  南山梅林多俊杰,孟有文自小杨名,位列梅山七君子之首,一向自恃甚高,
两年前在乡试中一举夺魁后,更是志在三年后的会试,所以这两年间一直隐居于
南山之中,甚少外出。

  上次知晓留玉阁头牌下嫁李家,还偷偷跑去李家门前观望了一回,确是人山
人海,可这并没什么啊,一代名妓罢了。就像此刻,他实在不明白为何全部人都
中邪了一般。

  突然间,街上喧哗声大作,此起彼伏的声音里头夹杂着最多的就三个字:曲
仙子!

  孟有文呆了一刻,马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走廊上走去,待踏上走廊上
的地板,不觉慢下了脚步,心中莫名的一阵心悸,忍着,忍着,往大街上看了一
眼。

  只一眼,孟有文就软倒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嘴里头咬着两个字:疯了!

  大街上,一股汹涌的人流往东边涌去。那是怎么样的一股人流啊,男的、女
的、老的、少的,全往一处赶,连滚带爬的、姐妹携手的、鬼哭狼嚎的,杂耍的
手中提着刀枪,卖饼的肩上还扛着担子,摆摊的却不收摊了……

  「曲仙子啊!」陡然一声大喊至半空中炸响,街上众人具是一惊,抬头望了
一眼,接着赶路:这厮敢跳楼来插队?得跑快点才是!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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